
明月出关山,苍茫云海间。这里是西陆夜读“关山月”。
正所谓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军嫂春雪跨越千里赴边防探望丈夫的路上,海拔越来越高,大地逐渐蛮荒,克服了疫情、阴雨、高原反应,直至与丈夫小涛相遇的那一刻,温情融化了高原的苦寒与孤寂,万里边防线也因为这份情而变得温暖。
听众朋友们,从今天开始,我们将连续三天为您讲述军嫂春雪跨越4000公里来到边防连探亲的故事,希望这段温情与您相伴。
跨越山海去见你
作者:公子萌 主播:朱 勇
让一个在城市里生活惯了的人下定决心开始一次从文明走向荒蛮的旅行,需要多么深刻的理由和多么大的勇气呢?在踏上前往阿里的旅途前,军嫂春雪并没有想太多,她心里憋了股气。
在此之前,春雪和她的丈夫、边防连连长小涛有半年的时间联系不畅。而半年前,正是她休完产假回到学校,身份由一个女孩变为职场妈妈的重大转折时期。
她不能在下班后美美地去看场电影,也不能在周末约三五好友悠闲地逛商场,而是要担负起养育儿子、照顾双方老人的责任。可是小涛本就为数不多的电话还总是失约,春雪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拨打连队的外线电话,那边的接线员还总是说,连长在忙,等一会儿转达。可这一等往往就没了音信。
所以,在小涛提议让她来探亲的时候,春雪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倒要看看,这一连之长的工作,到底有多忙。
春雪是个从小没有让家人怎么操过心的孩子,顺利考上大学,顺利当上老师,顺利嫁人,顺利生娃。什么年纪干什么事,一步都不落下。唯一可能让父母担心的事就是丈夫小涛的职业。边防军人,工作性质高危,又常年不在家,春雪一个人肩上的担子可想而知。
结婚前,春雪的妈妈找她聊过。可是这一次她一改往日乖乖女的做法,毅然坚持了自己的选择。
刚认识小涛的时候,春雪了解到他工作的地方是在离家乡将近4000公里外的边防线上。“当时,就有一种崇拜从心里油然而生。”春雪后来总是这样想。
从小到大,春雪几乎都没有出过省,而这个省又几乎是全中国面积最小的省,但是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涛竟然孤身一人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当兵,并且一当就是好多年。这难道不能说明很多么?
从定下决心到踏上旅途,春雪只顾着做各种安顿。工作、孩子、老人、家,直到在拉萨的阴雨中走下飞机,一阵冷风让她打了个激灵,她这才意识到,这是有史以来自己独自一人出的最长的一次远门。
全中国刚刚从疫情的阴影中抬起头,一切还远没有放松下来。旅人们被口罩遮去大半张脸,行色匆匆,面目模糊。好容易讲几句话,也含混不清,口音混杂。
春雪飞机上的一名同行乘客被发现体温过高,于是全机舱的人被带到机场的一处空地留观,等待那位乘客的诊断结果。
旅途的劳顿、高原的缺氧、本就气温不高的拉萨又恰逢阴雨,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乘客们的手机还被工作人员要求暂停使用,春雪感到,双脚站立的那小小的一块水泥地,几乎成了孤岛。
后疫情时期,民众的神经还是紧绷的,过去在书里读到的西藏令春雪向往,而如今的境地却让她幻灭。她审视自己周身的环境,强打着精神保持镇静,坚持、再坚持。她是一名高原军人的妻子,一位妈妈,一位教师,她不可以慌,绝对不可以。
所幸很快情况解除,春雪松了一口气,而这时,另一位同去探亲的军嫂小静也到达了拉萨。虽然第一次见面并不相熟,两人都还处在客气的寒暄当中,但是,有他人陪伴让春雪心里有底多了。小静比她年龄小一点,所以她潜意识地担起了长姐的责任。
这个时节的拉萨是旅游胜地,但是两人还是决定第二天一大早就继续启程。
从海拔3000米多的拉萨飞往海拔4000米多的阿里地区,一路的风景都是春雪所没见过的。
从飞机的眩窗看出去,天刚蒙蒙亮,这个时间对于西藏而言还有点太早。机翼尾端西藏航空公司独特的彩色标志是目之所及最亮丽的色块。
起初,山峦只有单调的土色。渐渐地,大大小小的海子远远近近地出现了,山涧混杂着泥土的溪流冲进湛蓝湛蓝的海子,形成一片沙色的扇形。
直到快落地时,太阳才终于追上了赶路的人们,将阳光撒向了大地。蜿蜒的河流反射出波光,古老的喀喇昆仑张开了双臂。
因为疫情,也因为边境地区的管理规定,在昆莎机场落地后,每名乘客都接受了一些适当的询问。春雪开始感到,这个地方是真的不一样。
从机场到小涛连队的驻地还有很长一段山路,所以春雪她们一下飞机就上了汽车,从机场直接赶往连队。这是一辆送物资的地方商务车,原有七座,却被各种货物塞得满满当当,即便车上只有四人,两位军嫂还是被挤在座位上完全动弹不得。
这一路大概需要6个半小时,路况还可以,但是速度不能太快,因为山路蜿蜒,一直在过弯,有些山可以沿着山脚绕过去,有些山只能绕十几道“卡子弯”,才能攀上去,再绕十几道“卡子弯”爬下来,这才算是翻过了山。
途中最高的一座达坂海拔高达5800米。司机专门在这里停车,问春雪她们要不要下来照张相留个念,小静有点心动,但是春雪想想还是摆摆手拒绝了。她怕随意走动引起高原反应,在见到小涛前,任何一点差池她都不想出。
一路上,每过一个边检站和部队哨卡都要进行例行检查,边检站要查证件、查行程、询问来这里的目的,还要翻看行李。遇到部队的哨卡,哨兵还要给连队打电话核实情况。
在一个哨位上,连队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春雪有点紧张。执勤的小战士跑到车窗前来安慰:“两位嫂子,我知道你们都是来探亲的,但是我们有规定,麻烦你们稍等一下。”
小战士说话的时候拉开了防风面罩,脸颊上满是高原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干裂的嘴唇泛着白。他是一名下士,听讲话声音也就二十出头,和春雪的弟弟差不多年龄。可是这张面孔……
春雪一下子热了眼眶,她问自己,这是一张20岁的人该有的面容么?他的妈妈看到这张脸该有多心疼啊。可是高原军人必须坚守在这里,春雪想起小涛,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心疼。
高原的天很长,内地华灯初上、叔叔阿姨们开始跳广场舞时候,这里的太阳还挂在天边。终于,在翻过了无数个达坂之后,司机师傅提醒说:“看,那就是边防连。”春雪睁开已经迷糊了的双眼,看到一座红顶的房子出现在山脚下。
春雪心里突然一紧,这就是小涛工作的地方啊,真的好远、好远。同行的军嫂立刻行动起来:“快到了,赶紧收拾收拾。”春雪不好意思了:“哎呀,老夫老妻的,有啥可收拾的。”嘴上虽这么说,但是她还是偷偷用手机屏幕做镜子,抿了抿嘴唇,拢了拢头发,清了清眼角,展现了一个有点紧张、有点尴尬、有点委屈、有点不合时宜的微笑。
路边一处小高地上有个哨位,车经过的时候,哨兵向车敬礼,司机鸣笛回礼,路边吃草的牦牛也慢吞吞地抬起头一边咀嚼一边目送汽车经过。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一切生物之间的交流都让春雪觉得亲切又新奇。
山顶的哨兵早已向连队报告了来车情况,有位战士跑出来拉开了拒马,车驶进了营院。院子里竟然有几棵低矮的旱柳树,几个穿着体能服的战士在打篮球。
“看上去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坏嘛。”春雪心里默默地嘀咕着,她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小涛还没出现,自己的心脏却越跳越快。
下了车,春雪才看到小涛一边穿外套一边从营房里走出来,她的心狂跳了起来。在此之前,春雪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次见面的场景,自己会不会喜极而泣?小涛会不会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连队会不会列队欢迎?可是……
“刚打完篮球,进屋穿了个衣服。”
阔别半年,小涛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他似乎想表达自己有失远迎,可是没有拥抱,没有激动,甚至连句“辛苦”都没有,场面立刻变得一点也不浪漫,春雪甚至有点手足无措。
打过招呼,小涛就忙着组织战士卸物资。春雪在旁边看着,小涛黑了,也瘦了,咧嘴一笑,小褶子满脸,牙忒白。
“咋感觉你一下子老了好多。”
什么嘛,春雪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自己的第一句话更加不浪漫。好在小涛不在意,作为连长,来队的两位军嫂都是他的客人,他可不能怠慢。
此时连队已经开过饭了,炊事班为她们专门准备了白粥和小菜,第一顿饭很简单,这绝非连队不好客,而是因为他们都知道,经历这一路的劳顿,任谁也吃不下什么硬菜,白粥才是最让人舒适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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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公子萌
公子萌,西陆强军号2020年度十大金牌作者之一,常年扎根基层,作品涉猎新闻、文学、短视频、微电影等,常见于各大新媒体平台。
主播 | 朱勇
朱勇,多年探索声乐与语言艺术工作,在多家电台、电视台担任解说和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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