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1. 《晚祷》让·弗朗索瓦·米勒

1848年欧洲各地爆发革命运动，社会陷入混乱，贫困人口剧增。一度盛行的浪漫主义画派不再适应时代的需要，写实主义诞生了。

写实主义画派有一个重要的分支，叫做巴比松派。以让·弗朗索瓦·米勒为首的一群法国画家，移居到巴黎的南郊巴比松地区，潜心创作，忠实记录着乡村风光和底层生活。

图2 让·弗朗索瓦·米勒 肖像

米勒出生于1814年10月4日，在农村长大，从小会干不少农活，对乡村生活有着深厚的情感和切身的体会。

米勒描绘农民，正如描绘他的亲人，不仅真实生动，还饱含怜悯。他从最初被沙龙拒绝，被诟病题材不登大雅之堂，到晚年受到广泛认可，成为了沙龙评委会的一员，一生留下了许多质朴、感人的作品。

图3. 米勒的《拾穗者》

米勒的写实作品中，让我最感动的是《晚祷》。

日暮时分，远处传来教堂的晚钟，一对农民夫妇停下了劳作，开始低头祈祷。男子将帽子摘下放在胸前，女人则双手合十，默念着经文。太阳已经落下，晚霞映红了天际，人物在逆光中呈现出虔诚的剪影。

从没有人将田间农民描绘成如此神圣，富有诗意的模样。米勒常常借用清晨与傍晚的柔和光线，营造出独特的空灵。他可以把捕鸟画成奇幻的冒险，将赶羊描绘成浪漫的图景。

图4. 《夜间捕鸟》 米勒 1874年

图5《月光下的羊圈》米勒 1856-1860年

米勒曾说《晚祷》源于他的童年记忆。小时候跟着祖母干农活，每次听到教堂钟声，祖母都要求他静下心来认真祷告。穷人的生活虽然艰辛，但能拥有与上帝接近的片刻宁静，想必亦是一种幸福。

然而，米勒创作《晚祷》远远不是为了歌颂乡村的静谧。西班牙画家达利看到这幅油画时提出，它的背后一定深藏着悲剧。在他的坚持下，卢浮宫于1963年对《晚祷》进行了X光扫描，发现盛放土豆的篮子原本是一个形似棺木的物体。从而证实了达利对它的解读——这对年轻的父母刚刚埋葬了他们夭折的婴儿，正悼念度化他的灵魂。

“The Angelus”其实特指基督教中的《三钟经》，是记述圣母受胎和耶稣降生的经文。尤其祷文的首词为拉丁文The Angelus（天使），故以此命名。（《三钟经》第一句Angelus Domini nuntiavit Mariæ，意为神的天使告知玛利亚）。教堂每日在早晨6店，中午12点，傍晚6点三次鸣钟，提醒教众祷告。

玛利亚被上帝选中，拥有了圣子耶稣，神迹为万人颂扬；米勒笔下的凡人失去了孩子，在诵念《三钟经》的过程中疗愈悲伤。克制的画面之下，原来尽是悲喜交加。

米勒去世后，《晚祷》几经易手，一度在美法两国间掀起了价格战，最后于1890年被法国商人阿尔弗雷德·索夏尔以80万法郎的天价购得。1910年，索夏尔将《晚祷》捐赠给了卢浮宫，几十年后又成为了奥赛美术馆的永久藏品。

如很多伟大的艺术家一样，米勒，在生前无缘感受世界对他的追捧，身后却影响深远。他不仅作为写实主义的标杆而闪耀于艺术史，同时也是印象派的启蒙者，更是梵高最重要的精神导师。

图6 临摹《晚祷》 梵高 188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