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道至简。
2022年2月12日的北京冬奥会赛场,并不那么简单。
这天,胜利的欢呼从国家速滑馆“冰丝带”迸发而出,中国速度滑冰运动员高亭宇夺得男子500米金牌,并打破奥运会纪录。作为参与北京2022年冬奥会报道的新华社摄影记者,同时也身为高亭宇的黑龙江老乡,能在现场亲身感受并记录下这个令人终生难忘的过程,自己也感到相当激动和荣耀。
500米,对于赛道一圈是400米的速度滑冰来说,就是“嗖”的一圈多。
为了保证在这“嗖”的一圈中,能够多角度、多层次、全方位覆盖比赛,新华社摄影前方报道团派出9名记者,从上至下,由内到外,全场细密排兵布阵,所有人各就各位,各司其职。
我负责的是出发点和颁奖高位。高亭宇被分到第7小组内道出发,枪响后他犹如离弦之箭,一路领先,前100米滑出了9秒42的成绩,全场为之雷动。和现场中国观众、教练员一样,激动、兴奋袭卷而来,自己甚至亢奋得险些忘记按动相机快门。多个点位只有一次动作拍摄机会,拍到了就拍到了,没拍到就再无机会。这就是500米比赛,以它特有的方式来诠释大道至简。
↑2月12日,中国选手高亭宇(右)在比赛中。
34秒32,似乎又是那么简单,果然“嗖”的一圈就结束了,高亭宇领先所有出场选手,并打破奥运会纪录。
后面还有8组,经过多次小“忐忑”,到第14组我隐隐感觉这颗心可以放下了,便急忙移步至颁奖高位“占窝”。当第15组比赛结束后,赛场内场中国选手和教练员所在区域沸腾了,人们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
↑2月12日,中国选手高亭宇在比赛后庆祝。
作为北京冬奥会开幕式中国代表团旗手的高亭宇,高擎国旗绕内场奔跑一周,“冰丝带”遍飘中国红。无论是响彻九霄的燃情嘶吼,还是剑指苍穹的豪气干云,亦或是面对领奖台的纵身一跃,都是他多年努力的释放,是他对祖国、对家乡、对亲人最淳朴炙热的表达……大道无形,大爱无言;大道至简,大爱至纯。
↑2月12日,中国选手高亭宇在比赛后庆祝。
那一刻,我们作为摄影记者在现场记录历史。
那一刻,我们作为中国人在现场记住历史。
那一刻,现场之外,高亭宇远在黑龙江老家的父亲说,儿子不负众望,太行了!继续努力,为国争光!
当这名中国代表团旗手打破奥运纪录、拼下难得的金牌时,他似乎再也无法平静。高亭宇一个人走向领奖台,狠狠拍打了几下冠军的台面后,便蹲坐在一旁,一手抚摸着领奖台,一手掩面,沉默良久。相机背后的我,一手扶着镜头,一手不停按下快门,眼眶早已湿润。
↑2月12日,中国选手高亭宇在比赛后。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奥运报道。虽然一直在冰雪运动传统地区的新疆工作,平时也会经常拍摄大众冰雪运动,但对冬季运动会的采访拍摄经验还是很有限。来到冬奥会现场之后,我每天和所在的团队一起不停学习,为第二天的拍摄做足功课。
2月12日,速度滑冰项目的第7个比赛日,中国速滑队还一直没有“开张”。当天,高亭宇将出现在“冰丝带”国家速滑馆的赛道上。
根据分工,我负责在终点过后的一个弯道旁的拍摄任务,在这个摄影点位上,比较容易捕捉到运动员冲线之后的第一反应。但400米的赛道,参加500米项目角逐的运动员,只滑过一圈多一点就结束了,所以留给我们拍摄的机会少之又少。即便如此,当天我还是准备了3部机身,一只600毫米定焦镜头、一只100-400毫米变焦镜头、一只70-200毫米变焦镜头,以及一只24-70毫米变焦镜头。
↑2月12日,中国选手高亭宇(左)在比赛中。
高亭宇在第7组出场,而在其后出场的几组选手也多是实力超群的劲敌。高亭宇上场前一直都非常平静地热身做准备,等到他站到赛场上时,我屏住呼吸,通过600毫米的镜头紧盯着他的身影,随着裁判的枪声响起,高亭宇干脆有力的蹬冰声“咔咔”作响,我的相机快门声也一直没有停下来。
高亭宇“飞一般”地从我面前滑过,他冲过终点线后,抬头看了一眼大屏幕上的成绩,也只是简单地握了一下拳,面无表情。高亭宇滑出了打破奥运会纪录的成绩,34秒32!现场一片欢呼沸腾,虽然无法跳起来加入到振臂高呼的队伍中,但我也同样内心激情澎湃,非常亢奋地持续按着快门。慢热且话少的高亭宇,一直毫无波澜地双手撑腿缓慢滑行着,从我面前再次经过时,他也只是简单地跟我右侧的观众挥挥手,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大家保持安静。在我的镜头里,高亭宇始终非常淡定。
↑2月12日,中国选手高亭宇在比赛后向观众挥手致意。
后面几组运动员的轮番出场,我也紧张地进行拍摄,不能漏过每一个关键瞬间,同时也时不时地关注一下高亭宇所在的位置及其反应。最终,他们的成绩都没超越高亭宇。这时,高亭宇终于露出了激动的神情,他夺冠了!我迅速将镜头移向早已“盯住”的高亭宇,他和教练等人紧紧拥抱在一起,随后高亭宇身披国旗绕场庆祝,现场观众再一次沸腾起来,持久而激昂。高亭宇举过头顶的国旗,鲜艳的中国红在“冰丝带”飞舞着,也在我的取景框里跃动着。
↑2月12日,中国选手高亭宇在比赛后。 新华社记者 王菲 摄
绕场一周之后,高亭宇忽然一个人走向领奖台,随后便是我在文章开头处描述的那一幕。高亭宇伏在自己的膝盖上,掩面良久,似乎在诉说“这个位置,我等了四年……”高亭宇兑现了四年前要将奖牌换个颜色的承诺。与此同时,我也难掩激动的泪水,透过相机试图体会高亭宇内心的情绪,默默地记录下他的每一个动作、表情和细节。
颁发纪念品仪式上,只见高亭宇一跃而起,跳上了冠军领奖台。虽然在我的镜头里,高亭宇是一个背影,但在远处的看台上,呐喊的观众、鲜艳的五星红旗与高亭宇遥相呼应。
见证辉煌时刻、记录历史一刹,是我和所有新华社摄影记者的光荣与使命,这股力量将会一直激励我前行,凝固住更多美好的瞬间。
策划:兰红光
统筹:费茂华、李尕、周大庆、刘金海
记者:王建威、王菲